进入7月，位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中心城区的中国-菲律宾中医药中心格外热闹，不少当地人前去预约“三伏灸”，以调养身体，应对菲律宾终年盛夏的气候。

　　今年6月9日、即中菲友谊日当天，菲律宾卫生部向中医药中心菲方主任郑启明颁发了该国首张中医执业资格注册证书。这座由中国政府支持设立的中医药中心，也成为菲律宾第一家持证行医的中医诊所。

　　这张职业资格证书，对于中医药在菲律宾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业内人士认为，这标志着中医药“下南洋”迎来新的突破。而这张证书的背后，与中医大力支持菲律宾抗击新冠疫情密不可分。

　　中医下南洋面临困境

　　从祖父辈就开始行医的郑启明，来自福建厦门的医学世家，毕业于福建中医药大学，是科班出身的中医师。1997年，他决定跟随众多福建同乡的脚步，前往南洋闯荡。由此，在海外推广中医药，成为他人生追求的目标。

　　郑启明说，随着华人下南洋的脚步，中医药进入菲律宾已有数百年历史。在这个华人数量众多的国家，中医一直广受欢迎。据资料记载，在20世纪30年代，菲律宾已有50多名中医师在多座城市开设医馆诊所，为当地华人华侨治病开药。

　　尽管一些菲律宾人求医问药时会首选中医诊所，但中医师始终没有被菲律宾官方纳入医疗体系。这个难题也困扰着初闯南洋时的郑启明。

　　在郑启明抵达马尼拉的那一年，菲律宾通过立法，设立传统及替代医学研究所，负责传统及替代医学的研究、标准制定及管理。不久之后，针灸被纳入传统医学管理范畴，并制定了针灸师的资格认证标准。而中医作为一门整体医学学科，却依然处于监管以外的“灰色地带”。

　　因而，郑启明的中医国际化之路，正是在这“灰色地带”中起步。从给当地华人义诊开始、到在菲律宾最大连锁西药店设点坐诊、再到与当地医学院合作开设中医短期培训班，他的梦想就是在菲律宾推动中医药合法化。

　　2019年6月，中国-菲律宾中医药中心在马尼拉揭牌。这是由福建中医药大学申请并获得国家中医药管理局批准设立的“中医药国际合作专项”海外中心项目，也是菲律宾境内第一家中医药中心。

　　作为福建中医药大学的毕业生，在菲律宾中医界已颇具名望的郑启明成为中国-菲律宾中医药中心的菲方主任，这让他距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中医抗疫贡献终获认可

　　2019年，菲律宾卫生部决定设立中医执业规范标准技术工作组，邀请郑启明为牵头人，负责制定中医执业规范标准。然而没多久，新冠疫情就在全球暴发，菲律宾也遭遇严重疫情，中医标准制定工作一度被迫中断。

　　郑启明说，菲律宾政府之所以加快推动设立中医药标准，与中药为菲律宾抗击新冠疫情所作贡献密不可分。

　　2020年4月，中国政府向菲律宾派遣抗疫医疗专家组，特意安排中医师加入，并向菲律宾捐赠了一批中成药。专家组成员、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人民医院中医内科副主任医师林国清说，中医药在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阻击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专家组也把中医治疗经验分享给华人华侨与菲律宾的医学同仁。

　　8月，菲律宾食品药品管理局宣布，中药制品“连花清瘟”符合菲律宾传统植物药标准，已经在菲律宾注册为医药产品，纳入处方药序列。

　　连花清瘟药品在菲律宾的总代理林美智说，他们之所以决定向菲律宾食品药品管理局申请注册连花清瘟，是因为在疫情开始阶段就听说这款中药制品能够有效对抗新冠病毒，而中国抗疫专家组的使用和推荐，也推动菲方加速审批流程。

　　林美智说，连花清瘟在4个月内就顺利通过菲方审批。菲律宾人只需拿着医生处方，便可在菲律宾全国数千家药店买到这款中药制品。不少当地人通过服用连花清瘟，病症得以缓解并最终康复。实际疗效让他们改变了对中医药的看法，并开始接受这门传统医学。

　　与此同时，菲律宾的中医师也在主动参与当地防疫抗疫工作。

　　2020年3月，遭遇第一波疫情高峰的菲律宾决定在全国多地实施封城。中国-菲律宾中医药中心随即与福建中医药大学联合开发出一款在线小程序，通过远程问诊方式，帮助使用者初步排查并给出指导建议，以缓解当时普遍存在的人心恐慌。

　　郑启明和其他中医师们还组织参与了数十场防疫经验交流会和知识普及讲座，让更多菲律宾人了解中医药在防疫抗疫中的作用。

　　郑启明说，中医药在应对新冠疫情时的积极作用，让不少菲律宾人开始重新认识这门传统医药科学，客观上推动中医药在当地合法化进程，也有助于中医药今后的国际化推广。

　　中医国际化要靠人才

　　2020年5月，菲律宾中医执业规范标准技术工作组在参考世界中医药学会中医师执业标准的基础上，结合东盟国家的中医药的行业规范标准及相关法规，向菲律宾卫生部提交中医师执业标准草案。

　　经历4次线上听证会后，菲律宾中医师执业标准于10月走完相关法律程序。在随后举行的菲律宾传统医学大会上，主办方首次设立中医药分论坛，确认中医为菲律宾认可的传统医学类别之一。

　　2021年3月，菲律宾卫生部正式成立菲律宾中医管理委员会，负责管理中医资格认证和标准执行，这标志着中医被正式纳入菲律宾的医疗卫生体系。

　　如今，已拿到合法行医资格的郑启明，下一个目标是推动中医药课程纳入菲律宾高等教育体系，以通过学位系统教育培养更多本地中医师，让源自中国的传统医学不断传承，并获得更多人认可和信任。

　　郑启明说，他2005年与当地高校联合开设的中医短期培训班中，有40多名菲律宾本地医生完成了400个小时的课程，其中不乏医学院教务长等西医权威人士。他认为，中医的国际化发展应当走人才本地化培养的道路，这也是西医过去一百多年间在全球普及的路径。

　　郑启明2020年开始向菲律宾政府申请成立一所中医学院，这所学院也将成为福建中医药大学的海外分院，为当地培养更多中医专业人才。按照学院规划，今后将提供学位教育、短期再教育培训和执业资格培训等项目，学位教育毕业生通过考试后，可获得福建中医药大学所授文凭。

　　在中国-菲律宾中医药中心，祖籍福建泉州的90后女孩蔡雅婷已经成长为主治医师，颇受求诊者信赖，而她也将成为这所中医学院的主力教师。

　　蔡雅婷如今正在忙着课程设置、教案编写等工作。对有中医学背景并获得教育学博士学位的她来说，中医教学工作既是兴趣，也是挑战。而能够把中医与教育事业相结合，更是她实现人生价值的最佳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