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武夷山,人们首先想到的往往是,岩韵醇厚、甘爽细腻的大红袍,蜿蜒曲折、色如碧玉的九曲溪,千姿百态、灿若明霞的丹霞地貌。但鲜有人知,这里的文化底蕴才是武夷山跨越千年而不衰的风骨与情怀。
如果岩茶的香气是武夷山文化的味道,那么朱子理学就是武夷山文化的灵魂。这位开创了一整套哲学体系的理学大家、文化巨匠和诗人,在这片山水间度过了整整半个世纪的时光。这里的青山绿水孕育了他无尽的才思,他却也反哺了这片山水无穷的魅力。
“九曲将穷眼豁然,桑麻雨露见平川。渔郎更觅桃源路,除是人间别有天。”
朱熹所作的《九曲棹歌》情深意切,词藻清丽,是历代文人骚客吟颂武夷诗中,也是最早概括描绘九曲溪风貌的佳作。诗句中洋溢着的喜爱之情,足以让人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的画面:公元1183年,天朗气清,意气风发的朱熹站在武夷山下,他的身后便是著名的“武夷精舍”:山麓环抱中安置着三间房屋,名为“仁智堂”;左右两侧是卧室,名为“隐求室”;右边的屋子是接待朋友同好的“止宿寮”。武夷山水滋润了朱熹的学术思想,也孕育了他的诗情画意。读书研究学问之余,他和同道中人一起流连忘返于九曲溪畔,驾着一叶扁舟放浪形骸。
天游峰壁立万仞,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有传说;九曲溪有九曲十八弯,曲曲都有遗址,弯弯都有故事。朱熹当年在响声岩写下“逝者如斯”,字大如斗,色泽艳红。我们可以想象,当年他在这里面对清澈湍急的溪流,是如何感慨光阴飞逝的。这样的摩崖石刻,武夷山还有450多处,其中朱熹题刻13方。这些题刻字体有楷有隶,字形大小不一、篇幅长短不定,既有“武夷第一峰”直白的赞美,也有“道南理窟”富有哲理的思辨。除了摩崖石刻外,武夷山留下的文化遗存星罗棋布,如璀璨的宝石,镶嵌于武夷山的溪畔山涧、峰麓山巅、岩穴崖壁,将人的思想情感、劳动智慧与山水紧密相融。
“六曲苍屏绕碧湾,茆茨终日掩柴关。客来倚棹岩花落,猿鸟不惊春意闲。”
《九曲棹歌》中,有一种神秘而美好的氛围笼罩着一切山水之美,这大概就是和谐。无论是山水之间,人与自然之间,还是人与动物之间,都相互融合、相得益彰,既能诞生朱子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也能孕育出著名婉约词人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儒、释、道三教,在武夷山相安共处。三教精英相互仰慕、亲密交往,常在一起斗茶品茗。九曲溪畔的三教岩,水帘洞内的三教堂,正是三教求同存异的永久象征,昭示着武夷山“千载儒释道,万古山水茶”的无穷魅力。
在朱熹七十多年的漫漫人生中,有四十多年都是平淡而美好的武夷时光,可以说他的一生都与武夷山有着密切的联系。乱世谋路的圣人理想终归一朝归于尘土,但沾染了理学气息的武夷山却替他实现了永生。走进武夷山,我们至今仍然能听到桨橹剥开溪水的声响,听到古老而沧桑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