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其中“三百六十”虽然是虚数,却也道尽了古人对职业数量的想象力边界。
劳动分工精细化是工业文明的主要特征之一。表现在职业数量上,就是新职业层出不穷。根据2015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我国共有1481个职业、2670个工种。然而,多年才修订一次的职业分类大典难免滞后。仅从2019年4月至今,人社部等部门就正式向社会发布共计3批38个新职业。
这仅仅是官方认定的职业。现实中,职业和工种的新陈代谢更加频繁。尤其是借助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契机,新业态不断得到激发,一个人创造一门新职业并不是梦。
一种新职业的确立,首先意味着相关领域的专业化程度得到确立。
古人所说的“三百六十行”,严格意义上来说有别于现代职业。以师徒私相传授为基本特征的职业发展模式,意味着行业内缺乏统一的评价标准。欧阳修笔下的卖油翁说“无他,唯手熟尔”,衡量“手熟”并无可量化的标准。
只有建立了可评价的体系,职业才正规化、规范化。这一方面有赖于职业共同体的产生,一个行业内部出现了公认的评价标准,而不是“出师”完全由师傅说了算;另一方面也取决于职业准入制度的形成,政府对部分关系到公共利益的职业设立准入门槛,以考试、学习年限等形式甄别职业人才,并颁发资格证书。
因此,不是创造一个外人看不懂的职业名称,专业才是确立新职业的基本条件。专业不是要求每一个从业者做到最强,而是能够在合格水准以上。如此,上下游行业和公众才能获得满意的产出,社会分工才能衔接和持续。
但是,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持续,人们也开始反思,过度细分的职业是否也存在弊端。
“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被认为是现代职业分工体系的缺憾。每个人在流水线上精进技能,固然高效,但如果缺乏从宏观上理解行业发展的能力,再精致的流水线也会老化、也会臃肿不堪。实现行业提质换挡,离不开那些有全局意识、有统筹协调能力的人才。他们未必是具体职业分工中的“老师傅”,却能够站在战略层面审视行业面貌。
对个人发展来说,职业化或许能塑造出一个符合产业要求的螺丝钉,同时也让个人的思维、从业能力受局限。尤其是如果一个人不幸地选择了一门被变革前夜的职业,就会成为行业阵痛的受害者。
新职业的涌现,一方面为个人切换职业赛道提供更多机会,另一方面也提醒人们,保持变化的能力,不要让个人能力被当下从事的职业所困。
新职业的产生,虽然并不意味着淘汰旧职业,但不可否认,许多职业正在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这其中,包括“最后的背粪工人”“最后的修笔匠”“最后的胶卷冲洗师”,这些职业因社会需求的萎缩而不复存在。
与此同时,产业升级换代的加速,也表现在职业的新陈代谢加速。曾几何时,寻呼机话务员还是一份新潮的工作。在电影《乘风破浪》里,男主人公投入大量资金囤积“BP机”,以为随着社会需求越来越大,寻呼机的价格会不断上涨……历史的进程毫不留情地给上述幻觉扇了耳光,现在的00后,再也认不出那个父辈热衷别在腰间不时滴滴作响的机器。
因此,对新职业的涌现,大可以平常心看待。人生漫长,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产业的变迁。有的新职业恐怕还没有等到健全,就已经结束了其生命周期。
对年轻人来说,第一次职业选择比自己的意识来得早,那就是高考后专业志愿的填报。不可否认,本科专业依旧深刻影响着大学生的职业选择。看清了这一点,就不要执念于选择“冷门”“热门”专业,谁知道4年以后毕业相关行业发展状况如何,甚至对应的职业还是否存在呢?
套用一句鸡汤句式,要回答选择什么职业的问题,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当然,承认新职业依然有不容忽视的巨大意义,那就是对相关社会价值的尊重。受传统观念约束,一些新职业、新工种迟迟得不到正名,也影响了社会对从业者的评价,让人们看待他们时戴上了一副“有色眼镜”。体现在代际关系上,一些年轻人从事的新职业,是老一辈人眼里“不正当”的职业。明确定义新职业,也是认可这些年轻人安身立命的方式,推动社会平等开放的氛围。
从此以后,“公号小编”是全媒体运营师,“带货主播”是互联网营销师。时代的浪花朵朵,新职业的从业者堂堂正正地披荆斩棘、扬帆起航。
王钟的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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