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艺术不仅需要高超技艺,还要有情怀、讲格局,将文化的厚度、情感的温度与技术的难度有机结合
琵琶作为中国最具代表性的民族乐器之一,常被视为中国传统文化的标志性符号。其高音明亮、低音浑厚,有“珠落玉盘之音,铁骑刀枪之鸣”的美誉。
早年因为手型细长,我被老师选送到少年宫学习琵琶,而后走上专业道路。我常说自己是艺术普及的受益者,当有了一技之长理应回报社会,因此我做了大量普及工作。一把琵琶、一首乐曲,结合美育理念,将演奏与解析合而为一,以展现艺术之美和心灵之美。
数十年来有幸跟随多位艺术名家习艺,他们的谆谆教诲犹在耳畔。感恩、感念在艺术成长不同阶段帮助和影响我的各位师长,他们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以及丰富的教学经验,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我对“学道学诗,非悟不进”的理解。
在我看来,演奏艺术不仅需要高超技艺,还要有情怀、讲格局,将文化的厚度、情感的温度与技术的难度有机结合。中国音乐表达讲究“形神兼备”,器乐演奏除了速度、力度、节奏、音色等基本要素,更重要的是对作品整体格局和音乐性格的准确把握,不能单纯追求“快”和“响”,或将个人盛气凌驾于作品之上。
在中国传统音乐文化的审美语境中,很多作品以雅致和韵味表达诗情画意,讲究曲风、内涵和音韵契合。如传统名曲《春江花月夜》意境优美、主题鲜明,“江楼钟鼓”“月上东山”“渔舟唱晚”等标题性乐段极具画面感。我在演奏中,除了注意音色把控,还格外重视曲调的美感和意境神韵,避免演奏的格式化和结构的松散拖沓。
作为民族艺术传承者,如何处理好继承与创新关系,拿捏好其中的“度”十分重要。艺术创新首先需要尊重规律,抱着向经典致敬的态度学习领悟。二度创作是在尊重作品原貌基础上,以个人特有的审美理念、情致、格调,为原作注入新的内涵。以传统琵琶大套叙事性武曲《十面埋伏》为例,这是一首传播极为广泛的民乐经典。乐曲结构庞大、气势恢弘。我在演奏时强调武曲特质,大量的扫拂甚至“噪音”的使用,突出紧张氛围的气势张力、一气呵成,将战前准备、战争凯旋拼杀和战后得胜回营的情景完整呈现。《十面埋伏》姊妹篇《霸王卸甲》,以较大篇幅描述项羽内心世界。如何恰当运用琵琶语汇准确表达特定情境,使人物个性更加饱满?我在演奏中注重突出戏剧性和人物内心纠葛,加大了“武戏文做”的比例,多处的扫、轮、吟揉等演奏技法顺势延展,音乐表现层次分明、富有角色感和武曲质感。
民乐发展繁荣,既要传承创新,还要面向世界,海纳百川。从艺50年来,我多次与中外一流交响乐团合作。交响乐团在音色融合方面具有天然优势,琵琶个性化的演奏技法恰可与之相得益彰。在维也纳金色大厅、美国卡内基音乐厅、海外中国文化中心以及中外艺术节上,我与世界著名音乐团体和音乐家合作,获得广泛好评,使我深切感受到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更加坚定了作为民乐工作者的文化自信。
音乐是人类共通的语言,跨文化创作的音乐作品更能够引发人们的共鸣。我和打击乐演奏家、作曲家朱剑平创作演绎的琵琶与打击乐曲《妙音天舞》是新近的“跨界”之作,力求展示琵琶的传统之韵、时尚之美。这首乐曲将琵琶和手碟、珍贝鼓、箱鼓三件打击乐器相融合,旋律充满异域风情,生动再现敦煌壁画中“妙音反弹”的场景。
守护中华民族文化根脉,需要从乐曲与乐者、理论与实践、塔基与塔尖等多维度深入研究。从上千场次的舞台表演,到民族器乐艺术探索,我在舞台和讲台之间转换角色,研究与实践相互促进,虽奔波忙碌,但乐在其中。
我愿通过分享艺术感悟,为更多人带来创作激情和灵感,让民族音乐与时代同步同行,与观众共鸣共情。
吴玉霞,1959年生于上海。中国民族管弦乐学会琵琶专业委员会会长、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导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曾任中央民族乐团副团长。发表《我的琵琶行》《我的舞台——一个演奏者的触点与立点》等论著,出版《玉鸣东方》《珠落玉盘》《律动》等演奏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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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李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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