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山最早名载于中国第一部辞书《尔雅》中,定名 “崆峒山”始于唐代。在数千年文化衍进、历史演变过程中形成的崆峒文化,对中华民族文化的繁荣发展产生过较大影响。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特征:
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这种地域性,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时空的地域性。其地域背景,最初局限在崆峒地区。随着历史遗迹的不断发现和全国至少5-7处崆峒山的出现,逐渐放大到平凉地区,之后又延伸扩大到同属陇东的庆阳地区,甚至更远的省市。二是内容和风格的地域性。首先为民情风俗的地域性。其反映的都是西北边陲多民族聚集区、中西方经济文化汇集地特有的社会生活及其民俗风情。最突出的是以崆峒山为载体和凭借,崆峒胜景以山峰为主体,关中文化古迹遍布于层峦叠翠之间,碑碣石刻,砖塔摩崖,奇洞石刻,多达七十余处。这种独特的文化景观,既张扬了自然景观的魅力,又永葆了深厚的人文景观底蕴,相互映衬,相得益彰。加之历代文人骚客以崆峒特定的地理环境为背景,赋陇上、萧关之雄壮,写边地景物之苍凉,发戍边壮士之悲壮,生动地展示了崆峒地域的壮丽景色、人文环境。尤其是大量崆峒及其周边地区独特的方言词汇,也是地域文化的一种特殊载体。
天人合一的生态文化。这种生态性,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是因地气丰沛而千秋兴盛。南北走向的陇山是古都长安和关中大地的西大门和屏障,崆峒山周围自然也具有这种不可替代的、特殊的作用。《尔雅·释地》有:“空同之人武”,晋郭璞注云:“地气使然”。其二是因美景机缘而充满活力。崆峒文化是在典型的生态环境中发轫、发展的,它依存的崆峒山,西接六盘山,东望秦川,南依关山,北峙萧关,泾河与胭脂河回护前后,是由上三迭系紫红色坚硬砾岩构成的丹霞地貌,总面积83.595平方公里。崆峒文化因这样的美景机缘,而拥有无尽的生气与活力。其三是因关爱生态而不断勃发。崆峒山特殊的地理与人文环境,为植物、动物生存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明代《平凉府志》《崆峒山志》,都对崆峒山“物产”有记述。当代高维衡《崆峒山植物志》认定的植物有1000余种,其植被有鲜明的古老性和过渡性特点。赵明星《崆峒山动物》记述的动物有270种,种类、数量繁多的动物资源是崆峒山的重要基因库之一。
高度理性的精神文化。古丝绸之路东西方交往,无非是精神和物质两大类。今天,物质交往的遗存已所见不多,但精神交往的遗存几乎全息性地保留了下来。崆峒文化与其他文化相比,明显地富于理性和精神性。诸如,其更加注重人的精神世界的探索和描述,更加注重人的思想、意识的开掘和心灵的塑造。这种超然物外的空灵之美,让崆峒文化充满无穷魅力。
崇高唯美的艺术文化。既有大自然的造化,也有人文胜迹,二者相契合,共融于一体。其八台、九宫、十二院、四十二座建筑、七十二处石府洞天中不可胜数的碑碣、石刻、雕塑、彩绘,都是人们长期心灵创造与文化积累的结果。崆峒山是一座天造地设人为的宏大建筑。“秦始皇西巡崆峒登笄头山”“魏征梦斩泾河龙”“姜子牙钓鱼渭河上”“柳毅传书”等已成为脍炙人口、妇孺皆知的千古美谈。千古人物游踪以及保留下来的诗词文赋,都形成了一种极其典型的自然与文化契合的审美艺术。
崆峒壁画有着深厚的艺术造诣。崆峒山老君楼壁画特别是“八十一化图”壁画非常纯熟和精练地运用了色与线技艺,对人物的行、住、坐、卧等举止言谈从面部、眼神、姿态、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人物与环境的关系、局部情节与主体人物的关系等方面进行了全面展示,表现出人物发自心灵的神采风情,塑造了富有艺术生命的人物形象和引人入胜的艺术境界,创造了中国式的写实风格。
历代文人骚客的作品浩瀚如星辰,李白曾有“世传崆峒勇”,杜甫借崆峒山既写国事时局,又写朋友际遇,还写赞词;“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笔下的崆峒景境高远,气韵畅快。当代人从历史遗存、本土经典文化、民族民俗文化中汲取营养,多方面多层次地进行崆峒文化建设,已成为丝绸之路文化璀璨的链接。
包容开放的多元文化。众多北方民族在崆峒繁衍生息。各民族文化在崆峒这个广阔的舞台上反复碰撞,最终走向融合。最典型的是全国最大的“完颜部落”——泾川县王村镇完颜村,金兀术的后裔们早已结束了马背上的生涯,与当地的汉族相融合,从事着农耕生活,经历了一个历史性的跨越。
崆峒文化的基因来源于中原文化。崆峒山为六盘山之余脉,生活在这一区域的伏羲,是渔猎社会时代的领导者。而渔猎社会的生活,是由西北高原即黄河上游流域渐次发展的。崆峒山周围数百里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伏羲、炎帝、轩辕都先后在这片热土上诞生、驻足。崆峒文化的源头在中原,是中原文化在崆峒本土文化的土壤中发育、成长起来的。其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地吸收中原文化的营养,使各个时期的崆峒文化,都融入了大量各个历史时期中原先进文化的元素。
向善守正的正道文化。处于拱卫帝京和边关战场特殊地理位置的崆峒地区,在其成为各种军事力量争夺的焦点的同时,也促使人民养成了崇尚勇武、英勇善战的传统习惯。《汉书地理志》所载:“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高尚气力,以射猎为先。”在崆峒文化的发育过程中,也有过战争、杀戮、贫穷、饥饿等,但其文化的基调和内容永远是健康向善、从容乐观、积极向上的。无论崆峒山外的自然环境怎么变换、何等严酷,崆峒山内总是色彩万千、活力无限。崆峒武术也用于健体防身,《尔雅·释地》之“空同之人武”,透示一种神武之气,给人以阳刚和力量。
与时俱进的动态文化。崆峒文化的地域背景是动态的,它由最初的崆峒山周围,逐渐放大到东起河南汝阳,西至甘肃河西地区,后又拓展全国六七个省市。崆峒文化的时限是动态的。其时限延续,已经延伸到远古时期。不仅有三皇女娲夸父诞生地之传说,而且有考古考证,远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崆峒山就有人类活动的遗迹。1984年崆峒山管理所在崾岘至中台修建所址时,曾挖掘出属于新石器晚期仰韶文化的墓葬,并出土了当时人们使用的陶器。崆峒文化地域背景和时限延续的不断变化,决定了对崆峒文化的体系结构无法一次性定型,只能在不断发现、挖掘、研究的动态行为中使之逐步充实和完善起来,这种动态性,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将继续,这也是崆峒文化的无限魅力和强大生命力之所在。
总之,崆峒文化与一般意义上的文化相比,在文化形态的构造上有着很大的区别。常见的方法只把文化设计成“靶环式”构造。即以一种文化为核心层,其他文化依次分层环绕在外。崆峒文化突破了“靶环式”构造,而成为像奥运会徽标那样的“五环式”构造,其最本质的内涵是平等、和谐。崆峒文化讲差异,但不讲优劣,作为集大成者,它保留不同文化的独立性,又体现不同文化间的交流融合。这种文化结构是历史形成的,但却有着典型的时代特征。